贾棱

宇宙是对存在于其内在性质中的智能理性的表达,还是对单纯而简单的无感觉的外部事实的表达?

请别忘了我

狂妄自大的人大多一样,不矜不伐的人却各有特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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妹妹上小学的时候和邻居家的姑娘玩的甚好。长相讨喜、嘴巴又甜,这样的姑娘很少有惹人不悦的,妹妹算是其中一个。她的朋友我见过,待人平和善物,礼貌也做得到。两人相识我很是赞同,甚至常拿她与妹妹做比较,要妹妹多像人家学习。

有日放学,我接妹妹回家。她的朋友凑巧出来,俩人便勾肩搭背的吆喝我一起回去。我问“今天是你自己回家吗?没人来接你吗?”妹妹朋友“嗯…今天应该我姥姥来接我,不过,我没看到她啊…”说着往边上眺了几眼。我说“那要不要等一等她?”“不用~她找不到我就知道我回家了,我等会回家给她打个电话好了。”我虽不放心,但也应下,带着俩人吃东西去了。

回到家中后很久,打来一个不认识的电话。接起来“喂?你是不是梓名哥哥啊?”“是啊,您是哪位?”“哦哦,我是xx的姥姥。你接到你妹妹了吗?!”“啊,姥姥你好,我接到了啊,对了,xx和我们一起回来的。有什么事吗?”“你这个孩子!两个娃都接回去了也不和我说一声,我还在门口等她呐。不过都回家了就行了,我回去看看去……”我莫名的感到好笑,这个老太,替她接孩子,到头来还要说我一顿。

挂下电话,我问妹妹,你有你朋友的电话吗?妹妹打过去电话问到“你回家了吗?………哦,好。……那你快给你姥姥回个话吧。…她还在校门口等你呐。”妹妹皱着眉头转过脸来,看我说“哥,有些事我不想跟你说的。”我说“哈哈,咋了啊,什么事还不能和我说?”“其实吧,我这朋友特别不孝顺她姥姥。刚才她给我回答说,没事,让她等吧,她就这样,可烦人了。我朋友就说她姥姥唠叨,管着她。她总和她姥吵架,不管我在不在旁边。我特别尴尬你知道吗?”想起来小的时候,外婆耳朵不好用,生怕我们放了学回家忘带钥匙,敲门她又听不到。眼瞅着快要放学的点了,她就在门口站着,等着我们一敲门,她就打开。若是碰到晚回家,也没告诉她的情况,她能站一两个小时。这种感觉突然又转到这姥姥身上,眼瞅着孩子们从校门口走出来,天慢慢黑了,人越来越少,可就是不见自家孩子,生怕孩子出点意外,等的越久越不心,焦急、担心。

妹妹又说到“算了,我一口气告诉你得了。其实我不太喜欢她,因为她就为了让她姥姥担心,她就故意让她找不到,整她。每次她姥姥让她练琴,她就生气,说她姥姥。你这个老太婆,一把年纪了,管着我干嘛?就连她妈妈也护着她。嫌她姥姥管的太多。其实家里做饭、接送孩子、家务,都是她姥姥干。你想想,一个老太,走路都走不稳当,每天干完活还要吃气。多可怜啊。”明明过这种日子的不是自己,可还是替她难受啊。

而后第一次见她,她就微笑着说,姥姥那天太急躁了,不应该跟你发脾气的啊,你不要记怪姥姥啊,哈哈哈哈哈。一位七十多的老太道歉,接着怕乱了辈分,客套怕轻视她。不过老太谦虚认真的态度,真让人为之敬畏。后来聊天得知,老太本来是小学教师,现在退了休。和老伴在家看孩子,整理家务,儿女一双,现在女儿成了家,白天在女儿家吃,晚上回自己家住。平日里喜欢读书、听歌。笑起来羞涩的样子,好像自己知道的并不丰富,是经受不起别人夸她的。每聊起来她孙女的时候,就是满面愁容,说自己的女儿嫌自己,孙女也嫌自己,老了老了不中用了。
后来想到,那个年代,真正读过书算有文化的人本就不多,在我们那个小城里更是寥寥无几。能出的了一个大学生是了不起的,曾经的知识分子被现在琐碎的生活搅拌成浆糊,不管日子还是心思,曾经文化人的风花雪月也被着无奈的感情消损。兴许管的太多反而显得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,可真有一个杰出的人总想着别人好,而这个别人正是自己,也是一件值得殊荣的事。

与这位老者久久不联系了,偶尔遇见也是在路上,随便打声招呼就不再见面。但四年前的一个下午,我在家中。突然一阵温柔的敲门声。推开门看,这位姥姥佝偻着腰,挎着褶皱、发污的布料的手提袋,厚重的眼睛里弯弯的眼睛笑着对我说“家里有人吗?爸妈在家吗?”我与她非亲非故,突然问我这一句,我有些警惕。得知我外婆在家后,她说“没事我来找老大姐聊聊天。”说着小步走进家里坐到外婆旁边。老人家聊天,我是插不上话的,只能随之符合或者偶尔提些无关痛痒的话。在此期间我一直怀疑她来的目的,来之前不曾告知,突然拜访,虽在农村这事常有。做完农活路过朋友家,坐下来聊一聊,喝两杯茶,但在城市确实少有,可能是还没改掉那习惯吧。

我正准备茶水的功夫,老太站起来说“不要麻烦了,我一会就离开,还要去接孩子呐。”没说两句,拿出一个信封交到我手里“孩子啊,今年你考上大学了,姥姥没什么积蓄,一点小心意,你不要给你爸妈讲,更不要和我家孙女讲,她爸妈知道了要不高兴的,嘿嘿,你理解哈。我一直很看好你,你一定要加油啊,在大学里好好学。将来有出息了,要记得姥姥啊。”我再三推辞,却始终抵不过她的好意“你不要再给我了,姥姥的一点简单的心意,你收下,不要嫌少。”那时候她亲切真挚的笑脸到现在我都记得清。

待她离开后,我打开了信封,两张旧的百元钞捋的笔直,随信附赠了一张纸条,纸条上是这样写得“微不足道的小礼物,请收下。想让你记住这个渺小的奶奶。”

时至今日,搬过家后,未曾再见过她,也不知她过的如何,是不是还因为不听话的孙女生气,因为女儿的嫌弃烦恼,因为自己不能继续教书无奈。若不是翻出这张纸条,下次想起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。但她的生活态度却影响我很久。她明明很重要,却不会倚老卖老、固执己见。原来狂妄自大的人大多一样,不矜不伐的人却各有特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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